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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逆戰驚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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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瀾裳緩緩閉上雙眼,很快又再度睜開,然後說道:“將清幽道長的故事和徐前輩的故事合起來,大概就是真相了吧……當年導致母子崖那場悲劇真正的元兇,其實就是當時的那些山匪,然而更加令人感到惋惜的是,其實當時那對母子中的兒子墜崖之後並未身亡,他被瓦哈族的人所救,然而母親的死卻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恨意,所以,那個人想要對整個瓦哈族的人進行報覆,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人應該就是黃將軍!”

這個結論太過於令人震驚,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驚詫的說不出話,就連黎曜塵和鐘離瑾月都滿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楚瀾裳。

阮柏羽更是一臉震驚,繼而狠狠的抨擊道:“一派胡言!黃將軍明明是我安南的大將軍,什麽時候一下子變成了你們漢人?黃將軍已經在我安南軍中服役十多年!”

“他說的沒有錯!”阮夢舒溫軟輕柔的聲音此刻卻猶如一柄利劍,將阮柏羽的心臟狠狠貫穿,阮柏羽吃力的回過頭看著這一刻變得無比陌生的妹妹,在心中開始了不規則的跳動,阮柏羽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的所有人似乎都有秘密。

他貴為皇子,面臨這樣的處境,卻何其可悲!

一個又一個的真相已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忘記了震驚,這一天對他們來說簡直就像一場噩夢的盡頭,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醒來,卻發現現實早已無力主宰。

阮夢舒的目光再一次從楚瀾裳的臉上緩緩掃過,淡淡笑道:“後面的故事,還是我來吧!”

阮夢舒的臉上露出一絲訣別般的笑容,沒有人知道這一刻的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手臂上的衣袖忽然被人狠狠抓住,阮夢舒下意識的回過頭,卻對上了裴玉雄痛苦的表情,這個寡言少語的少年第一次在人前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好像心中一直守護的重要的東西在流逝,而他卻無力改變。

“夠了……”裴玉雄的聲音忽然帶著哽咽,他想要這一切停止,他哀求的看著阮夢舒,“不要再說了,好嗎……”

阮夢舒搖了搖頭,臉上笑意未減,她知道,從她選擇這條路開始,就一定會面臨今天這樣的結局,那個關於她的夢幻,也終究會醒過來。

“我不是阮夢舒!”阮夢舒開口的第一句話,猶如一道驚天的奔雷徑直墜落在每個人的心中,那些道士們,羽林衛的士兵們,還有使團的使者們,紛紛滿臉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阮柏羽機械般的回過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妹妹,這一切滑稽的就像一個有趣的玩笑,朝夕相伴的妹妹,忽然有一天對自己說,其實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妹妹。

“夢舒,你在……說什麽啊?”阮柏羽原本冰冷的聲音,這一刻忽然變得很輕很輕,就像一片隨時都會被風卷走的羽毛。

裴玉雄握緊的雙拳終於無力的松開,他滿臉頹然的後退了兩步,他暗笑自己的後知後覺,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應該能夠猜到,所有兇案的背後,是和阮夢舒有關的,他辛辛苦苦守護了這麽多年的秘密,終於還是被無情的捅破。

“你不是公主?”司徒浩定睛看著阮夢舒,銅鈴般的雙眼瞪得碩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鐘離瑾月心中的驚訝尚有餘震,她看了看楚瀾裳,對方的臉上卻是一派平靜淡然的表情,或許楚瀾裳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可是這下連鐘離瑾月也迷惑了,阮夢舒如果不是阮夢舒,那麽她究竟是誰?

玉杖點擊地面的聲音傳來,楚瀾裳緩緩走進了阮夢舒,聲音平靜的說道:“無獨有偶,我和塵哥哥之前遭人暗算流落羅浮山,卻因緣巧合的邂逅了一個參與了當年屠殺瓦哈族的幽冥衛千戶,正是我剛剛口中的那位徐前輩,徐前輩曾經對我說過,其實在當年,他執行那次屠殺任務的時候,曾經偷偷放走了一個小女孩,那場屠殺是在三十年之前,夢舒,如果我所料不錯,那個女子當年被徐千戶偷偷放走的女子應該就是你的生母吧。”

阮夢舒沈默著承認了一切,楚瀾裳繼續說道:“其實這件案子,從頭到尾最為困擾我的一點,就是你的殺人動機,我知道你的兇手身份之後,也曾經做過幾個猜想,我甚至猜測你是為了幫助安南奪取長生觀的罌粟才變成殺人的傀儡的,但是我卻想不懂你為何要殺黃將軍,直到徐千戶將當年的那個秘密講給我聽後,我才終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阮夢舒輕輕勾唇,笑著對楚瀾裳說道:“楚瀾裳,你果然不簡單,我甚至都無法想象,一個人僅僅憑空推理,竟然能夠聯想出這麽多的真相。你說的沒錯,我的血脈之中其實流淌的並不是安南的血,我是瓦哈族的後人。我的母親當年逃出了那場地獄之後,就一個人躲在羅浮山悄悄隱居下來,我的生父是一個生活在羅浮山的樵夫。你們可能都不知道,黃文昊出賣了瓦哈族之後,就一個人隱姓埋名的去了安南,還成為了安南皇廷的護衛,十幾年前,在我的父皇還是一個親王的時候,他最愛的王妃出游羅浮山,卻不慎墜崖身亡,那時候母親剛剛懷上我不久,而當時黃文昊正是負責那位王妃安全的護衛,黃文昊擔心自己會因為王妃的死受到牽連,正驚恐之時,卻在山中遇見了我的母親,我雖然並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據說我的母親和那位王妃相貌生的極像,黃文昊大喜,便將我的母親擄了去,強行讓她成為了王妃,我的父親前去要人,竟然被黃文昊活活打死,黃文昊用我的性命威脅我的母親就範,就這樣,母親在安南皇宮忍辱負重,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母親去世之前,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的心中就被仇恨多填滿,我每天每夜都在思忖著,有朝一日,定然要找到那些屠戮我族人的幽冥衛,將他們統統殺光!”

說到後面,情緒愈發激動的阮夢舒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說話時候都帶著粗重的喘息,聲嘶力竭之際,兩行熱淚緩緩流出,熨燙了她的眼眶。

沒有人能夠想到阮夢舒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世,這裏面唯一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是裴玉雄。裴玉雄此刻的目光都是空洞無神的,就像整個靈魂都被抽離了身體,痛苦將他的內心慢慢的侵蝕,他一直都在試圖去替阮夢舒背負,沒想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局。

黎曜塵看著阮夢舒,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中的某種忽然狠狠一痛。

她的命運,黎曜塵好像又看到了一個自己,他痛恨這個世上所有被仇恨奴役的人,他們原本就活在悲劇裏面,可是為什麽還要用悲劇來完成自己的結局?

清昌道長回過神之後,便望著阮夢舒輕聲問道:“公……阮姑娘,你殺黃將軍,我能夠理解是你們之間橫亙著父母之仇,可是你為什麽要殺我的三位師兄呢?”

阮夢舒無聲的流淚,仿佛沒有聽到清昌道長的問話,楚瀾裳久久未曾聽到阮夢舒的回答,於是便轉向了清昌道長的方向說道:“道長,關於這個答案,我想現在已經揭曉了,她剛剛也說了,她真正覆仇的對象就是當年殺害瓦哈族族人的那些幽冥衛。”

清昌道長一臉的震驚:“你是說,我的三位師兄是前朝幽冥衛?那怎麽可能,清虛師兄年紀還沒有我大,怎麽可能是幽冥衛?”

楚瀾裳繼續說道:“不論是太後娘娘,還是我在羅浮山遇到的徐千戶,我了解到當年所有的內幕,都是通過他們口中的只言片語。當時,幽冥衛以瓦哈族擁有妖術的名義進行剿殺,實則為了奪取罌粟的配方。然而,還是有幾個人在那場屠殺中突圍了出去,於是那些幽冥衛在羅浮山之中展開了瘋狂的追殺,可是直到最後,那些執行任務的幽冥衛全軍覆沒,我想,應該是當時的他們之中有人服用了罌粟。剛剛塵哥哥也說了,罌粟花的藥性極其特殊,所謂特殊就是在於,配比不同,藥性也會千差萬別,因此當時那些突圍之後的人所服用的應該是短時間之內功力大增卻極度消耗生命的一種罌粟丸,燃盡了自己所有的生命,殺掉了那些幽冥衛,而這其中,還是有幾個幽冥衛幸存了下來,我遇見的那位徐千戶就是其中之一。”

頓了頓,楚瀾裳又道:“司徒將軍,你身為羽林衛大將軍,應該對前朝的軍制有些了解,幽冥衛之間本身是不知道彼此性命的,他們用來聯絡的往往是專屬於每個人的稱呼,徐千戶跟我說過,當年那位帶隊的幽冥衛都統,是一個年紀輕輕卻武功高強的少年,他的稱謂叫做肅竺俿,而在清幽道長死後,清虛道長在母子崖祭奠清幽道長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清幽道長的俗家姓名叫做簫天虎,出家之前,似乎曾經在官府服過役。”

鐘離瑾月雙眼一怔,兩個名字之間的聯系頓時在腦海中凝成:“肅竺俿……簫天虎……將前三個字的部首分別移動,剛好能夠得到後三個字!難道清幽道長就是當年帶隊的那位幽冥衛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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